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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els-

俞雒

#現代paro、職業私心設定有
#同居

  頭有些疼。

  一期一振勉強撐開雙眼,擰著眉滑開手機解鎖鬧鈴。脖頸的痠痛延展至肩膀、滑下背脊,他覺得他的手臂沉重得似鐵塊,翻身、又將手機放回床頭櫃,依戀地闔上眸子而深深吸了一口氣,口乾舌燥了起來。

  腦海中的時鐘滴滴答答催促著他離開床舖,撫了撫指尖下被單的皺褶,挪動手臂、習慣性伸向一旁一同就寢的同居人。

  

  「鶴丸先、」

  

  聲音嘎然而止,沙啞地哽在喉嚨。冰涼空虛的觸感令他心驚。

  不自然僵在那兒的手和運轉不能的腦袋,手臂淺淺一聲「啪」地打在床上、一期一振愣愣望向天花板的角落,思考著。

  ……好吧或許、或許是我忘記了。他搧了搧眼睫,木然想到。

  順著窗簾的縫隙於木質地板上打出細細一線,晨間的陽光模模糊糊印在牆上,細碎地。一期一振對於替對方送行此事記得不是很清楚,不過肯定是一大早,一如往常。

  他會用毛毯包裹自己跟著對方走到家門口。行李箱輪子滾過地板的聲音,以及腳底冰涼的觸感,同居人兼戀人的對方總會輕聲道「很睏就趕緊回去睡吧」一邊穿上破舊的布鞋,然而一期一振卻一次也沒有照著對方所說去做。

  一期一振喜歡倚著牆凝視對方的身影,不多言。

  他是有靠過去親吻道別沒錯,而鎖上大門後又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被窩裡。

  

  漫不經心從腦海中撈出幾個片段,回憶方至此,一期一振翻身將自己塞進被窩裡。時間還足夠他再多睡上半小時,他可不慌張。

  睡意輕輕拍打意識,他縮在雙人床的一角,安靜地闔上眼。

  

  待一期一振拉開臥室的窗簾使陽光流洩而入,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他將棉被摺好、盥洗,而哼著歌替自己煮了一壺咖啡煎了一顆蛋。陽光輕輕包覆著冰涼的腳趾,一期一振踩著赤腳,整理著出門所需的文件及物品。

  走向靠窗的那張書桌,手持微溫的馬克杯、慣用手拿著螢光蠟筆塗抹修改著白紙上的文字。映在臉龐的光溫柔,於垂下的眼睫毛上彈跳,一期一振不時眨動那雙蜜金色的眸子,眼眶的濕潤恰似即溢出的蜂蜜水,剔透。

  片刻,他抬起頭瞥了牆上黑底白字的掛鐘一眼,閃過似乎該叫同居人起床的念頭,不禁於下一秒笑自己傻。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又困倦地低下頭,一期一振漫不經心思考著。他將嘴唇湊近杯緣,嚥下苦澀的咖啡因,想讓自己昏沉的腦袋清醒些。

  他想起某些日子,倘若自家同居人先起床會替彼此泡咖啡。對方會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白髮,兩手各握著一個馬克杯用單腳踢開臥室的房門,探頭嚷著「別再睡了」,一副歪斜的黑框眼鏡掛在鼻樑,鏡片後方那對和自己眸子顏色相仿的雙眼略帶笑意。

  有時候他在想,對方那模樣實在有些性感。

  

  「……唔。」

  

  他愣了片刻,懷疑自己是不是用上了那樣強烈描摹的字眼。絞盡腦汁,想擠出另一個更正經的詞彙卻徒勞無功。

  好吧,性感。一期一振嘟囔,憑空回想對方探入房門的模樣,不自覺揚起嘴角。

  那略長的髮梢和眼鏡糾結在一塊兒,自家戀人總會習慣性地將頭髮溝至耳朵後,悄悄走至喚了兩三次仍困在床上的一期一振身邊,撫過他的耳廓,低聲道出「早安」。他喜歡那些鮮少的早晨。

  將手中的筆放進筆盒裡,拾起物品往公事包裡塞,俐落地把文件堆疊在一起,輕敲邊緣,平穩夾進資料夾後貼齊側邊收好。旋即起身,他拿出冰箱裡昨日已事先準備好的便當,包括那一個不小心多做的、原先打算給同居人的份;並取下掛鉤上的西裝外套,穿上皮鞋後於玄關的半身鏡前端詳,確認一切是否體面、一絲不苟。

  他摸索著口袋,挑出那支破爛的手機,一同撈出沒印象的小紙片時略為吃驚了,接著反應過來是戀人的小把戲而忍不住笑了笑。纖長的手指輕敲螢幕、撥打號碼後將其夾於側臉和肩膀之間,不忘關上身後的大門。

  

  『嚇到了嗎?路上小心。』

  

  撫過原子筆畫上的微笑,他摺好掌心的紙條將其安置於口袋深處。

  我出門了。他起唇無聲道,電話另一頭此時也恰好接通了。

  

  「喂?是鶯丸嗎?這裡是一期一振……」

  

  ──一日之初。

  

  

  

  若論一期一振是怎麼和那位戀人在一起的,他會思考片刻回答近乎是在路邊撿到的。

  那天晚上,才收起與上司聯絡的手機、走出便利商店,熟悉的人影似喝醉地癱在門口邊。一期一振半猶豫地走近,正打算細看對方面容之時那名男子忽然地睜開眸子,茫然地向他眨了眨。

  

  「一期?」

  

  剎那的鎏金色濃稠、緩緩流動著,那對眼眸綻開恍惚的笑意,準確地喚著他的名字。

  於是一期一振困擾了。他扛著男子回到自家公寓,一路上應付著對方西哩呼嚕糊成一片的話語,一邊思索著邂逅的微妙這檔子事。

  一期一振悠悠想著:「這個人肯定很受歡迎吧?」地聽著霸佔著他床鋪的男子說起自己的事情;笑起來細長的眼睛和英挺的鼻樑,以及會隨著男子晃動、那抹柔潤的銀白色,男子與回憶中絲毫不差的談吐和舉止恰好足以撥動心弦。

  尤其是當男子用熟悉的嗓音嚷到「一期、」更是使他心臟猛然揪緊。一期一振難耐地蹙起眉,盯著他面前笑得燦爛、於他家住宿的醉鬼。

  

  鶴丸國永。

  

  他們是高中同學,或許不是熟識,僅是會打招呼、片刻交談的同窗,即使搭上話也不曾超過五句。相較於安靜沉穩的一期一振,男子極為引人注目,是屬於人際交往廣泛的團體中心,唐突的銀白身影總能恰好融進人群中嬉鬧、談天。

  他看起來就像應該在那兒、卻又不大適合。

  一期一振曾不自覺凝視著對方的身影,內心喃喃輕嚅、湧出被稱作「寂寞」的酸澀情感。

  實在過於耀眼,耀眼得使人不敢觸碰,而令人覺得他倆就像一對交叉的平行線,於三度空間似交會、又非如此。

  他說他現在正從事著攝影方面的工作,吐露這般語句時靦腆地撥弄瀏海。聞此,一期一振霎時抬起頭望進了對方的雙眸,毫不猶豫地輕嘆:「好厲害」。

  

  「我不是很了解攝影……」

  「不過相機不是那麼容易操作的東西不是嗎?」

  

  鶴丸國永回望著他,片刻吃驚地睜大眼,接著瞇起眸子、笑了起來。

  果然是一期。對方靠過來搭上他的肩,終於停下、不再多說自己的事,問起了他的近況。

  高中畢業後,生於大家庭的一期一振安安穩穩地一邊兼職一邊念完大學,結束大學學業後,比起他人地躊躇不前,他很快在他人介紹下投入職場。

  中規中矩,平淡的生活。

  雙脣乾澀,一期一振輕輕敘述著。鶴丸國永是一名稱職的聽眾,始終凝視著他的側臉、揚著一抹溫柔的微笑。

  然而不解的是對方似乎習以為常的肢體接觸,順手摟過他的腰,微溫貼上皮膚,一期一振胸膛微微起伏、顫抖的心臟跳動。

  

  「一期、」

  對方悄悄地插進話,趁一期一振正要說起自家弟弟的大小事。

  「你沒有和任何人交往嗎?」

  

  「或許,我們該來談一場戀愛。」

  

  ……果然很熟練啊,那聽起來就像極了會使女孩子怦然心動的搭訕。一期一振沉默地凝視對方片刻,接著才真正反應過來貌似輕佻的男子究竟說了些什麼。

  您醉了。他輕聲回答,小心推開對方,想結束這場鬧劇。

  

  但一期一振沒有料到的是接下來他們開始聯絡、交換起訊息。大多是由鶴丸國永順道來訪,提著晚餐食材厚臉皮地打算住下,不久後也熟稔了起來,關心起彼此的生活、變得親近。

  一個擁抱,幾次安慰和擦拭眼淚,不少的體溫相依。

  不知為何回過神來,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安靜、輕巧,似沾滿陽光圓潤的露珠,一份輕柔溫暖的情感交織、揉合在一塊兒。他曾問過鶴丸國永,難道不覺得這一切便是奇妙的緣分?於人生的道路上再次遇見曾經的路人,然而這次那個路人成為了與他攜手相伴的重要人物。

  聞此對方頓了頓、沒有回答而從後方抱了上來,雙臂環著他的腰於脖頸輕蹭。

  

  ──我很幸福。

  鶴丸國永吻著他的後頸,吐露的呢喃似囈嚅黏膩。

  

  

  

  

  

  啪。

  拾起的免洗筷在手中被拆成兩半。

  

  「鶴丸呢?」

  

  一期一振直直勾著對桌熟識之人手上的動作,困惑著對方為何突然這麼問。

  方才午間休息時間一到,他便從自個兒位置上起身,提著兩個便當特意繞到友人的位置上、邀請這名外食族用餐。

  慢條斯理拆開手中的便當,鶯丸簡單替裡頭的菜色下了一點評論,簡便的居家菜顏色搭在一起恰好,接著合十表示:我開動了。一邊詢問「沒有放番茄嗎?」,一邊夾起金黃色的煎蛋捲,淡淡的甜味於口中化開,友人滿足地嘖聲表達讚賞。

  那不是特地為您做的。一期一振回答地乾脆。

  員工餐廳裡的人聲喧鬧,比起辦公室的死寂確實是多了幾分活力。他低頭也同樣拆開自己的便當,不僅便當盒相仿、連同菜色也是如出一轍,將燉牛肉往嘴裡送,含含糊糊地表示那是一不小心多做的。

  一期一振忘了那個人出差的準確日期,著實忘了。

  身為鶯丸秘書的一期一振,兩人比起上下屬的嚴肅關係不如說是有相同頻率的朋友恰當些。同為高中的舊視,鶯丸相較鶴丸國永更早與他重逢,他們一拍即合,聊書、聊作家,偶爾也會談起鶯丸特愛的茶。

  他不想理那個笑得曖昧、說著「算我賺到了」的友人,那只會讓心情毫無道理的沉悶,順手掏出懷裡的小冊子開始報備下午的行程。一期一振將水煮的胡蘿蔔用筷子夾得細碎、慢動作地和白飯拌在一塊兒。

  微微瞇起抹茶色的眸子,鶯丸聆聽著他的話語、視線停留在翻得破爛不堪的記事本上,頁緣因泡水有些起皺,不耐用的厚紙封皮也染上水漬。

  

  「他什麼時候回來?」

  「……請您不要分心。」

  

  兩天一夜不過就是短暫的分離,卻足以使他的心懸在那兒、搖擺不定。

  一期一振的手指忍不住去撥弄受損的頁角。這記事本雖說無法稱得上方便或實用、僅僅是單色系的顏色適合一期一振,卻只因是戀人替他選的,這樣簡單的理由令他捨不得。

  藝術家就是不一樣呢,只有視覺上挑得剛好。

  他曾這樣調侃,惹來鶴丸國永一陣手足無措的支吾。

  ──不過、既然是您為我所選的……

  那是他們同居一周年時、對方所贈與的,肯定是煩惱了許久才得出的結論,這樣的心意就足以佔據所有意義,沉甸甸地、湧著暖意的幸福。

  鶯丸見他沉默半晌,略為揚起嘴角戲弄到「難不成是在睹物思人?」、被毫不猶豫地回敬了一個一期一振式的白眼。

  

  「嘛,對方不在身邊的這種時候,」

  「反正更容易想起對方呢。」

  

  友人舉起筷子於空中揮了揮,淡淡道出似自言自語的內心話。

低頭望向只剩一半的便當、鶯丸默默地無聲哀嚎了一句「好可惜」,思索究竟該將剩下的飯菜緩慢用心地品嘗完、還是留下來作為晚餐的配菜。

  一期一振只是點了點頭,沒有應聲。視線始終停留在記事本上頭,恍惚而、若有所思。

  

  陪同鶯丸結束兩場會議、前往下游廠商視察,晚間又接待了外國的重要客戶,最後拖著疲憊地身軀打開大門把自己扔回床上,著實陷入墊舖中、單隻手吃力地操作手機。

  鎖定螢幕上跳出今日未讀的短信,除了較為零碎的問候外,便是戀人隨意的生活報備。對方送出不同的現況,包括準備抵達目的地、開始工作種種,那條「收工,晚餐!」的訊息,另外附上與蓋飯搶鏡頭的照片,鶴丸國永在照片中的擠眉弄眼惹來他的笑意,一期一振點開鍵盤緩緩敲打回覆。

  今天也辛苦了。

  按下送出,他再次點開鍵盤,像是想再多說些什麼,頓了頓思考片刻、卻又止住了手上的動作。勉強扭過頭,掙扎著起身尋找充電器,映入眼簾的是那件勉勉強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

  有點歪斜、起皺。那是他方才疲憊脫下後隨意掛上的。

  走過去整理、撫平它,他其實沒有喜歡過筆挺的襯衫或西裝,那不過是戀人一次偶然的稱讚,使它成為生活的一部份。

  一期一振想起早些在路邊櫥窗裡看到的大衣,不合現在悶熱的時節卻很適合恰好不在身邊的鶴丸國永,他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瞄了一眼大衣的剪裁和設計,純白而俐落,不自覺泛起想替對方買下的念頭。

  腳底踩著冰涼的觸感,汗水造成的黏膩和不適難耐,一期一振從衣櫃中撈出換洗衣物,前往淋浴間沖洗身體,將自己打理乾淨。待他擦拭著頭髮、冒著出浴的蒸氣,前腳踏回臥房先是發現沒有往常冷氣的涼意,後腳收回時他拉了拉上衣的衣襬,意識到這並非屬於自己的衣物。

  同居人不在家,可沒有人會先替他開好空調。

  小腿痠痛得腫脹,繞過半張床一期一振才明瞭對於上衣的熟悉感來自對方對那件衣服的欣賞,曾愉悅地和他說明過無數次,絲毫不厭倦。

  鶴丸國永說他特愛白底上黃藍交錯的圖案,顏色搭得恰好。每每說到此,戀人便會凝視一期一振片刻,接著笑著吐出「就和一期一樣呢」、靠過去趁他不留神於唇邊輕啄。

  從公事包裡掏出記事本,再次檢查上司明日的行程,一邊輕垂自身僵硬的肩膀,發麻的酸痛感沿著肩胛骨延伸至背部,捏了捏腰際,伸展筋骨。

  沒有鶴丸國永在的屋子空蕩得有些沉默。一期一振漫漫想到。

  這可不大好,回過神來腦子全是對方的身影。

  他內心甚至有小小一塊擅自妄想著等一會兒回過頭鶴丸國永又會一如往常地盥洗完畢,從他脖子上擅自拿過那條小浴巾、擦拭濕漉漉的髮絲。

  靠上來的熱氣,沐浴乳相仿的味道,以及水沿著下巴輕輕滑下喉結的模樣。對方會挑著眉瞇起眸子,輕笑著問他在想什麼,順手揉亂他的頭髮。

  

  鶯丸說得可沒錯。

  他就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起對方。

  

  一期一振蹙眉收起手邊的公務,爬上床鋪。

  凝視著自己的手指,朝指尖縫後的景色看去,是潮濕浮腫的天花板。床頭的檯燈仍亮著,陰暗、只有略為光線。伸手朝一旁的床位摸去,撫平皺褶地、習慣著那溫度。

  挪向雙人鋪其中一側,蜷縮起身子,他想像著對方的擁抱用棉被把自己包緊。

  垂下眼簾,那雙蜜金色變得暗沉。他想他會遲早習慣的,這樣變得不像自己、與鶴丸國永分離的日子。

  耳邊寂靜的嗡嗡聲惹得一期一振厭煩,心跳打在胸口的迴響震耳欲聾,渴望著窗外下起突如其來的綿綿細雨,打在玻璃上掩蓋這般喧鬧。

  獨自入眠是如此煎熬。他除了安靜張口向自己輕喃「晚安」別無他法。

  

  強硬無視輾轉反側的思緒,闔上雙眸。

  

  

  

  

  

  輕響著,淡而清脆的快門聲。

  一期一振翻過身子,瞇起雙眼。

  喀擦、喀擦。

  那個人蹲在落地窗前,低頭玩弄著單眼相機。背帶穿過手臂掛在肩頭上,那骨節明顯、纖長的手指熟練地操作片刻,捧起鏡頭而靠上去凝視小窗格外景色。

  

  ──喀擦。

  熟悉地、於按下快門時同時響起。

  

  陽光摻在淺色的柔髮間,有些亮眼。對方搧了搧眼睫,一對鎏金色緩緩流轉,透露出溫柔的情緒,一期一振忍不住想感謝上帝生予他和戀人顏色相仿的眸子,那實在萬分榮幸。

  他呆呆望了那個人半晌,抑制自己胸口剎那的悸動,卻又徒勞無功,極為思念之人於預料之外的時間出現令他吃驚。

  對方像是感覺到他視線地轉過頭,朝他勾起嘴角。

  那對好看的眼睛就這麼笑得瞇了起來。眼角堆著笑意。

  未等一期一振做出回應又低頭調整起懷裡的相機,舉起鏡頭、朝他按下快門。一張、兩張,待對方隔著景觀窗看見一期一振用雙唇無聲道「別鬧了」才笑著一邊放下相機。

  那個人背著溫暖的陽光,勾勒出細細一圈輪廓。

  小心放下手中的物品,對方走過來、一期一振挪了個位置讓男子能坐在床邊,被褥的窸窸窣窣,他倆相識,同時在對方眸中看見自己的身影。

  

  「……不是晚上才要回來嗎?」

  一期一振覺得自己的聲音沙啞得顫抖,冷不防吞嚥了一口抹平這般乾澀。

  

  伸手撥亂本來就不大整齊的頭髮,那個人掀開棉被示意一期一振再向裡面靠些。才剛躺進被窩便將他摟了過去,蹭著白皙的脖子、將一期一振納入他的懷抱。那顆心臟壓上胸口,鼓噪卻沉穩地跳動著,一期一振任由對方向他撒嬌,也同樣埋進微微起伏的胸膛,安靜呼吸。

  那般溫度,以及古龍水的味道。

  一期一振覺得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渴望著對方地觸碰。

  下午的行程取消了。對方於耳畔低語、糊糊地揉合進彼此的擁抱。

  ──很想你,所以就趕緊回來了。

  對方親吻他的耳廓,將手臂收得更緊了些。

  行李箱還立在門口未整理,因倉促而未擺放整齊的皮鞋散落在玄關。男子隨即開玩笑地問到「一期也很想我吧?」嘿嘿地笑著,手掌扶上他的後腦勺往頸窩攬去,藍綠色細柔的髮絲凌亂。

  唐突而隨意的問題使他心頭猛然揪緊,一期一振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個人總能明白自己在想什麼,那實在有些彆扭。

  溫熱的鼻息落在耳朵後方,平時不大容易觸碰的那塊、有些難耐的癢意,雙手撫過對方兩塊肩胛骨,覆上略帶溫度的背脊。

  內心的所思所想僅能化為片段不實的文字,淺顯易懂的語句卻卡在舌根,無法傾吐。明明知道自己只要當作是玩笑糊弄過就好,卻無法忽視喉嚨深處的反胃感。

  

  空氣很安靜。

  他聽見血液安靜流動的聲音,心跳聲鼓動耳膜。

  對方說著「再睡一會兒」、「我和鶯丸說過了」云云,呢呢喃喃的囈嚅,將兩人向被窩裡裹得更緊接。

  

  「然後一期,我回來了。」

  

  聞此細碎輕柔的話語,一期一振忍不住笑了出來。

  柔和地、揚著嘴角,他心滿意足瞇起雙眸。酸澀和哽咽交織在一塊兒,他總覺得眼睛乾澀地發熱。

  上帝將語言做得唾手可得,人才能輕易地分享彼此的幸福。

  而正是話語如此容易取得,心才被隱藏地如此深沉。

  

  

  

  連胸口將溢出的思念也無法傾吐,哽咽著、捻起笑容。

  像是快哭出來了那般。

  

  「歡迎回來。」

俞雒

「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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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寫什麼反正寫完了,看到那暴衝的字數我還以為我會爆到七千字(大崩潰
謝謝這次主催讓我參與這樣的企劃,雖然相形見拙,也請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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